浪漫的抉择
我还年轻,28岁。我微笑的时候,胜过三月枝头桃花,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们这座城市的人们——男男女女们讲的,他们带着若隐若现的神秘知足然而不知为何有一丝苍凉的笑容,先左顾右盼一番,低低道:真是绝代佳人呢
我亦善良,妹妹大学4年的学杂生活费是我一手包办的。
我且聪慧,若不是十分念着出来赚钱养家,我便是X大文学院2000届保送研究生名单中的状元。我惟一的缺点是太过美丽。是不是有点自恋狂?
这世上凡事有价。普通人家娶个女人进门,尚且有许多考虑,何况豪门?两个商业帝国联姻,胜似找个蓬门碧玉来
我能在3分钟内看完20页的英文报告,并纠正语法、拼写错误。我能心有二用左手画圆右手画方。我的聪明在心,不在脸上,我的脸上只有清纯和高贵。关于聪明女人,大家提得多的有张爱玲,她那句“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我还是欣赏的,但她遇到胡兰成,却说什么“一直低了下去,低到尘埃里,并在尘埃里开出了花”,如果不幸这样爱上一个人,心里可以这么想,但是嘴上哪能这么说?说出来不是傻透了是什么?还有她那句名言: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这话听起来一点不显富态,明知爬满了虱子,但你应该看到华美的袍,仅仅只看到那一袭华美的袍。真正聪明的女人,不会处处摆出看透世事的苍凉。
在我20出头时,曾立志嫁亿万富翁。民间传说里,花仙狐狸精要想修成正果,需要经过许多劫难,最后还难免被一年一度的天雷打回原形。灰姑娘嫁入豪门,情形约略相似,我明白这世上凡事有价。普通人家娶个女人进门,尚且有许多考虑,何况豪门?两个商业帝国联姻,胜似找个蓬门碧玉来。
但是没关系,我可利用男方对我的感情作为武器,击败男方家族中所有的家族利益捍卫者以及男方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那么第一步,私人会所、名流PARTY、五星级酒店……我最终选择了五星级酒店,忍痛拿出我所有的钱办了张健身卡,装作漫不经心在那打球、游泳。办法虽然老土,但是垂钓高手都知道,下饵要拣鱼儿密集处,而且多下几竿,鱼篓总是满些。
果不其然,一次游泳后,躺在沙滩椅里休息,有个“洋凯子”恋恋地望着我,用他那老水手一样迷离的眼神织网,我大方地一笑,朝他举杯,他灿然喝光杯中酒,耸耸肩,朝我走来,就这样认识了。他是英国一家顶级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人生得意、事业有成,他夸我的英语讲得比他还地道,当场要拜我为师学汉语。就这样花个把月的时间,我钓到的商界精英、政界要人一大把。我心里窃笑:谁是狼?谁是羊?
人不是被岁月催老的,人是被人催老的。永远有更鲜艳的唇、更明亮的眼、更迫切的心等在有钱男人面前
周旋于一帮成功男人中间,好处不少。但时间一长,心生疲倦。即便是红透半边天如邓丽君,要嫁给“马来西亚糖王”,进门前要求“退出娱乐圈”,还要被强令“将过去的历史交代清楚”。看多了、听多了,我逐渐明白男人是靠不住的。人不是被岁月催老的,人是被人催老的。永远有更鲜艳的唇、更明亮的眼、更迫切的心等在有钱男人面前,叶蕴仪、关之琳、陈法蓉等等,无数美女都是先例,不过三年两载,就被扫地出门,先前又息影又绝唱,这个时候要重新登台,连服装都过了时,一律要重新置。比我出名的女人都是那个下场,英雄惺惺相惜,美女未尝不是。
有次某大富翁请我吃饭,是西餐,大银盘子晃得人眼疼。吃甜点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高脚水晶杯里盛满的冰淇淋上面点缀的不是樱桃,是只凤凰钻石胸针——于是饭后他彬彬有礼而理直气壮地邀我去酒店小坐。
我拿人家手软,心一横就去了,想大不了关键时刻报警。万万没想到的是,河马王子太心急,抢先脱下了Versace衬衫,那三四层肚腩吓得我当即夺路而逃。
我自信聪明过人,所以不会轻易“献身”。在没确切遇到“大批发商”之前,我才不会目光短浅地“零售”。这次经历促使我下定决心,除了美丽,更要靠智慧。我要在工作上出类拔萃。
我只好学牧童拿一把嫩草,逗弄那头老牛。总在眼前晃悠,味道鲜美,却很难得到
我的老板姓王,他请我在王府饭店吃饭。不是我想招惹他,美女在江湖,更多身不由己。想来真是造化弄人,曾经费尽心机“傍大款”,现在看透世事一心想比拼智慧时,这么合适的大款却出现了。那我只能跟他智力“过招”了。
所以我首先说明,我不会爱上我的老板,每一个能够被上司青眼的女下属都是出类拔萃的女子,否则佼佼如他,焉得轻易就动了凡心?但可惜他更出色,至少在我们初遇的这个时段他更出色。佛祖说,众生平等。然而我们不是佛,我须得看他脸色依他的喜好习性行事,啊他年轻、挺拔、儒雅、睿智、体贴、风趣、多金……也许最重要的是,他手中把握的权力为他罩上了一层耀目的光环,看他气定神闲发号施令,一干人等向他赔笑顶礼,很容易让人就把他视为天下谁能敌手的英雄,这个世界的主宰。如同像《大宅门》里的白景琦,没费什么心力就惹得纷纷众女子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勾心斗角。他是蛮出挑的一个男人,但与他是白府的掌门人有没有关系?那些也不是不英俊,不厚重的其他男人,就没有他一出场的便霸住人目光的那股“气”。整个世界只有白府那么大哪?真是的,出了白府,出了京城,白景琦是谁啊?我是不是说着说着又跑题了?
王府饭店金碧辉煌,简约中处处透着华贵、大气,饭店本身的设施定位就是一般消费者所望尘莫及的,自然就成了成功男人与美女的天下。
王老板喜欢带着我来这里。他对人性的理解有多深?他的洞察力有多强?他圆滑通透得是人还是鬼?至于一个年轻漂亮女孩的心理,那就更容易把握了吧?我常在心底揣摩他,世界很大,但相关的人却不多,至少现在,我的前途还捏在他的手中。我不会爱他,但我得利用他。我扫了一眼窗外,那一瞬间,我存心让他看到我眼里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心事,窗外是那些为一日三餐奔忙的人们,窗内窗外两重天,就像手中这杯洋酒的广告词:不得不承认,人生就是不公平。老板微微一笑,大约觉得我果真那么想,他的钱就花得一点也不冤。老板是多么精明的一类人,任何事情,他能不计算投入产出,没有目的,他能白请我到这休闲?
我与老板的关系在这段时间非常微妙:既非情人那么亲密,也不是上下级之间那么简单。他对我表现得相当有耐心,然而跟他过招,我没什么把握。我只好学牧童拿一把嫩草,逗弄那头老牛。总在眼前晃悠,味道鲜美,却很难得到。也许老板策马情场,胜算无数,腻了,就目前这样,有点暧昧、有点飘渺,又不会有麻烦,很好。谁知道他怎么想?反正他不挑明,我乐得装傻。
但是我心如明镜,漂亮女人有太多资本,只要使用到位就会无往不胜,我的每一次升迁、加薪,都跟男人们的帮助息息相关。我也喜欢目前与老板之间暧昧的关系,有点刺激,还很实用,可以让我毫发无损,而且少奋斗20年
其实我与老板的认识是一个偶然。老板在美国经商多年,他想回国拓展,也想认识一些朋友,通过朋友之间互相介绍,大家一起吃了个晚饭。我那天怎么也不敢相信王老板是个亿万富翁,他外表和蔼可亲,特别平和、稳重、厚道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张扬。他竟然还不到40岁,而且相貌更显年轻。
我天生有一种能耐,第一面给人深刻的印象。我不做“第二眼”美女,现在的成功男人,谁有那个耐心?果不其然,再见面就不是一大帮人了,我那时正在一家广告公司做主管,王老板频频约我见面,几次交谈下来,王老板就注册500万,开了一家公关公司,说是给我练着玩。公司设在北京亚运村一幢写字楼里,还给我配了辆新款奥迪A4。
那是我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我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有一次为了与客户达成协议,我喝了一斤多白酒,差点抢救不过来。
事业算是小有所成,但我一直单身,工作忙,再说将感情寄托在一个人身上,那很危险,我玩不起,我只能把感情分散,在大家之间周旋,这样永远也不会掉进去。我不相信有爱。只想利用男人,不是玩弄人家的感情,只是更理智了。我玩世不恭,或痴或嗔,若即若离,到后来各种微妙的关系为我所用,遇上王老板也一样,这样不是很好吗?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会让谁闯进心里。
有一次,我向王老板汇报工作,我兴致勃勃地说,最近大家团结一心,气氛非常不错,老板说,别指望底下的员工跟你一条心,也别让大家太团结,公司内一定得有竞争,如果公司平和了,大家心往一处使,你也要制造矛盾、制造纷争,他们必须有派别,有几股力量,这样斗,有竞争,才会有进步,而且你也好控制、利用他们。
听了这番话,我还是吃了一惊,什么是老狐狸?在以后与老板打交道时,我细心观察,他的相貌那样敦厚,然而他太有心计,他能把握到很细微的东西,了解你的内心深处。我几次不寒而栗,我自认为已经很圆滑,但在老板面前,我还差得远。
老板有时候会教我一些管理之道,他认为一个老板,最重要的不是智力,而是眼力,要发现人才,大胆用人。老板对人、对事的看法特别独到,像我遇到大事会慌,老板就特别稳,不到最后关头不会轻言放弃,哪怕只剩最后一分钟,他也会等这一分钟过完再下结论。而往往就是这最后的一分钟,事情得到了转机。我真为自己庆幸,跟着老板能学到很多东西,这比书本上直接得多,也实用得多。
身材高大,眉目俊朗,他的微笑像早晨的阳光一样新鲜、光彩照人。我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
有些不需要应酬的夜里,睡不着了,我就在网上聊天。白天还可以伪装,一到夜里,我又恢复了女人温柔如水的本性。
也许还是因为没有一段完整的恋情,我渴望某种东西。也许只是一种巧合,也许是命中注定,我在网上认识了伟。我是很务实的,根本没往别处想,只是感到他比较真诚、比较执着。后来见面是在2004年10月,他约我在温榆河畔看流星雨,我开着车去的,我在电话里说:你站在车前,我开灯晃一下,真是警察就让你上车。果然我就看到了,他穿着制服,身材高大,眉目俊朗,他的微笑像早晨的阳光一样新鲜、光彩照人。我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
但我很快就收敛了。不可能的,我还有太多梦想要去实现。那夜看着流星不停坠落,身边是草木的清香,混合着他男性的味道,夜色熏人欲醉。不知为什么,我变得像个小女孩般,梦呓般地不停地说、不停地感叹,说的全是些虚无飘渺的空话、傻话,但确实是内心想说的话,但是关于我真实的情况、真实的想法却一点儿也没透露。两人在河畔熬了一夜,平时的应酬只要太晚,我怎么也会溜掉,能回家睡会儿还不睡会儿?不可能跟谁熬一夜,但那夜,真是舍不得。
第二天早上,我开车送他回队里,然后回公司。后来两人在一起,每次都一样难舍难分。我意识到危险,必须离开他,我开始有意回避,但实在舍不得,我没有享受过这种爱情的甜蜜:看通宵电影,或者在家呆着、搂着、抱着、亲着,都是一夜一夜地熬,这样一直到老板从美国回来。
老板每次回来,我一般都是天天陪着吃饭、应酬,以老板为主,除非老板有私事,他才会让我自己安排。老板何等精明,很快就发现我有些心不在焉。
周六,我与伟在家呆着聊天,有人来敲门,一般不会有人来,就算要来肯定是提前约好的,我的第六感特别敏锐,我不让伟出声,也不开门,大约五分钟后,我从猫眼里看到老板走了。而我的车就在门口停着呢,老板肯定知道我在家。
我和伟又来到温榆河畔,在两人认识的地方,我说分手吧。伟的脸色瞬间变了,涨得乌紫,他什么也不说,双手捧着头,无声啜泣,我见不得男人哭,何况还是心爱的男人,伟让我感到什么是真情,什么是毫无保留,我也哭得一塌糊涂,我决定暂缓分手。
我还是矛盾,两人一块回到家,我突然看到老板的车在不远处等着,我一下就慌了,我让伟先进家门,自己回头上了老板的车。老板沉着脸,冷不丁问:“选择我还是选择他?”没想到这层窗户纸这么快就让他捅破,这么直接,他的问题让我生气,我推开车门就走。
我往家走,北方冬季的寒风袭来,我打了个颤,头脑似乎也清醒了一些,我更加肯定自己要的是什么,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我清醒地作出了判断,我还是回到了老板车里,王老板似乎百感交集,一把搂住了我。
我不能再跟伟好下去了,更不可能像以前那样通宵达旦地厮守。我开车送他回队里,心想,这是最后一次送他了。一路上,伟特别难过,他没想到他爱的女人这般复杂。我一样难过:此生大概只是作妾的命。
我天天陪在老板身边。好在王老板几天后又去了美国。
每天伟都不停地给我发短信息,刚开始几天我还能熬住,慢慢地越来越不行了,我一样发疯般地思念他。一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忙着,忽然收到短信息:今夜还有流星雨,如果你不能陪我,那你一定在你那看,就好像我们一起看一样。我再也撑不住了,觉得要崩溃一样。
我还是去了,后来我想,如果不去,大概还是会熬得过的。一见面,彻底不行了。当一个女人遇到最纯真的爱,再坚强的形象也会瞬间融化,变成最温柔的蝴蝶,扑在情人饱经风霜的面上。我见识了那么多的风月、经历了那么多的风情,可是遇到伟,我即刻变成了最真纯的小女生,听到爱人名字就会羞涩的脸红。
我还是单纯,哪知道老板的手段,老板在公司有眼线,我在公司的所有情况老板一清二楚,不仅如此,老板还请了私家侦探,包括我几点在哪,和谁一起,几点分开,同样一清二楚,我还蒙在鼓里,还打算开心一天算一天。我发现,老板每天都会打电话问,你今天都干嘛呢?我总是一次一次地说谎,直到有一天,在我编完又一个谎言后,老板说:“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你一次都没说实话,你跟谁在一起,我这里照片都有。”寥寥几句,不亚于一阵惊雷,太可怕了,自知远远不是老板的对手,我知难而退。
我另找了家广告公司上班。从总经理到打工妹,心里落差总是有的。但我有了爱情!
警察吸引我的是正直、善良、真诚、执着。以前我的生活太闹,不甘寂寞,每天都希望日新月异,每天都寻求刺激,多数时间是泡在酒吧里,纸醉金迷。而现在我过得平实、稳定,有人牵挂、有人疼。我更加努力工作,我相信,不远的将来,一定能凭着自己的实力办自己的公司。